“跟我老爹打工一段时间再说。”我和她讲的是真话。她对我的话是真是假兴趣不大,不过露出我们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说: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学校同意我今年考研了。”
这对我不是好消息,我为这个消息点上一支烟,望着水中的月亮说:“以我看,女研究生,是一些嫁不出去的女人,离异的女人,或结婚后,没事找事干的女人。你想当第三种人的话,我不反对。”
“你不会是向我求婚吧?”许琴吃惊地望我,我也望她,不能说她眼里没有令我激动的东西。我慢半拍地说:“月亮作证”说完感觉像台词,这不是好征兆。果然,她转头不看我,也不看月亮,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还不到二十四,我不想这么早结婚,像我姐那样,整天买菜带孩子。”
如果她另找别的理由恐怕我容易接受,我把只抽了两口的烟扔掉,另点一支烟说:“这么说,你拒绝了?”
“生气了?”许琴主动抱我的手臂,两眼含情,“你才大我两岁,难道愿意一辈子呆在怀城这种小地方?其实你比我更应该去大城市,形象设计、模特培训、国标舞,这些大城市热门的东西,是你的特长,就算你想演话剧、拍电影、电视,也只能去大城市找机会。”
三年前,曾经有一个女人跟我讲过类似的话,我听不进去,此时心里只想抬扛:“大城市有什么好?人多、车多,空气污染又大。有本杂志上说,过不了多久,大城市的要到我们小地方来买空气,罐装的。还有一本杂志说,最好砌围墙把大城市的人隔离起来,不让他们跑出来破坏环境。如今,聪明人谁不住在小地方,傻子才拼命往大城市钻。”
“什么杂志上说的,多半是你胡思乱想的。”
许琴摇我的手撒娇,发现我神色不对,立即敏感地抽出她的手,冷笑道:“哼!我明白了,你怕我考上研究生把你甩了对不对?”
我也站了起来,摊手说:“你认为一个研究生和一个失业的三流演员会有什么结果?”我本是想指水中的月亮说:“从小我就喜欢它,现在才发现我永远也得不到。”可这太像背台词了,而且还非常窝囊。
“是,是难有什么结果。我们不是一路人,长痛不如短痛。”许琴的话把河水也惊动了,月亮摇摆不停。
“好!让我抱你一次吧?”说完这句话,我像练气功一样长呼一口气。
许琴先把头扭到我看不见的方向,才僵硬地投进我怀里。这是我和她第一次拥抱。我承认我哭了,除开在台上,我最后一次哭是十岁,那年我的猫死了。夜里的河谷有风,风吹干我的眼泪我才放开她。
我是客家人,生在怀城这个小地方不是我的错,我的书呆子二哥说是个意外,意思是生在别处就不意外了。他是有道理的。当年,有人认为战争在所难免,把国家分成一线、二线、三线。我爷爷是某个大城市的工人阶级,也不知道他是响应国家号召,还是高屋建瓴地意识到三线是战争中最安全的地方,带领他二十岁的大儿子,也就是我老爹,请缨参加三线建设,举家迁到这个穷山沟。至今,我老爹喝上二两酒,还自豪地说:“厂子是咱们雷家建起来的。”遗憾的是,战争终究没打起来,三线建设非但没有成为原子弹劫后余生的资本,反而成了国家的负担。我们雷家建起来的厂子,被分割成几大块,或拍卖或承包,变为私人老板的肥肉。全厂一万多人,半数成了怀城人。附近的几个三线工厂也好不到哪去,大批工人下岗失业,涌进怀城,怀城因此由一个山区小镇变成了县级市。
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,都是堂堂的国家干部,书呆子二哥还是省城一所大学的教师。机修工和电话接线员退休的老爹老娘,不再以那个四分五裂的厂子为荣了,更喜欢炫耀他们这三个有出息的儿女,每每念到,好像所有国家干部都归他们管理似的。我跟哥姐的关系非常紧张,从小老爹老娘两张嘴在耳边唠叨已经够烦的了,谁知长大后,又多了三张嘴。
家里人看不顺眼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件,他们总有办法准确切入,深刻批判。我从艺术学院毕业,带回来一头四十公分的长发,老娘差点昏过去。那时我是多么的热爱剧团,我把剧团当家,整整半年不归家。直到大年三十,邻居来电,说我老娘摔断了腿。自然什么事也没发生,目的是叫我回去,只不过家里人谁也不愿开口。那晚睡下,听见老娘跟老爹叹息:“就当多养了一个闺女”
我是一年前到海口的。
海口有我一个表哥,他听说我下海了,给我老爹打来了两个电话,说是他正在做大生意,邀请我入伙,只须投资两万块。
当时我正在罢工,因为老爹不同意我辞去修理铺的工作,他亲手焊了一个铁栅门,安在我的房间,他和老娘一出门,就把我赶进去锁上。我家的窗装了防盗网,我插翅难飞。
“不许出门!你小子离开家,不到三天,肯定变成毒鬼,老子宁可养你到八十岁。”老爹信誓旦旦,说到做到。我被迫离开剧团,又刚和许琴分手,关在家里居然没有自杀,的确是个奇迹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喜欢娱乐圈黑幕:走台请大家收藏:(m.35xss.com)娱乐圈黑幕:走台闪舞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