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两天卢父一直在关照刘二狗,每次他葫芦里没水了,就再往他葫芦里装点水,每次也不多,小半壶,够一天喝的。
刘二狗在自己亲爹那都没有感受过的父爱,在卢父这里全感受到了,虽然卢父自认为自己根本没做什么。
他们因为吃的是馕饼和炒米,这两样东西都非常干,越吃越干,水越发的少了,一个个都渴的两眼冒青烟。
卢父是不到绝境,绝不会让卢桢把空间里水拿出来的,这才十来天没下雨,离真正的干旱还早呢,且他早提醒过他们,让他们多储点水,刚开始很多人都没放心上,认为水很重,一人装个葫芦就走了。
倒是张顺、王耕牛他们,在走商过程中向来听卢父的,卢父让他们储水就储水,现在都还好,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。
二狗爹自己水喝完了,还想抢刘二狗的水喝,被卢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:“要是不想跟着就自己走!”
二狗爹是个典型欺软怕硬的性子,被卢父训得屁都不敢放一个。
*
如此又走了两日,前去找水的张顺才终于惊喜的跑回来,朝他们挥着手高声大喜道:“卢叔!有水,有水了!前面有个河湾!”
他本以为会看到车队的人惊喜的面容,却没想到,车队里的人脸上尚还未露出喜色,脸色就逐渐转为惊讶,接着是惊恐。
张顺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,犹如夜间阴风怒号的声音,顺着众人的目光,他猛地回头,就见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,宛如乌云罩顶一般的蝗虫呼啸而过!
本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,天上蝗虫就像下了黑色大雪,又像是下冰雹般砸了下来。
队伍中有人冲身上捻起一只土黄色黑斑纹的蚂蚱,失声大叫:“是蝗虫!”
卢桢抬头望去,只听耳边不停的传来狂风呼号一样的声音,呼——呼——,天上小黑点遮天蔽日,一眼看去望不到头一般,密密麻麻。
那种感觉,没有经历过蝗虫的人,是绝对无法想象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的,在那一瞬间,卢桢想到的绝不是去抓蝗虫,而是恐惧、害怕、恶心、头皮发麻。
卢桢当时的反应就跟腿上装了弹簧似的,走到牛车车厢后面,砰一声把车厢门关上,“都待在里面不要出来! 哥,是蝗虫,你用东西把车厢窗户堵上!嫂子,你帮我看下宝丫和小石头,不要让他们跑出来!”
卢家的牛车车厢因为是车斗改建的,和别人家从车头那里上车不一样,他们是车尾开门,车尾上车,只在车头的那一面墙中间开了个小窗口。
卢桓虽然腿断了,但上身都还是能动的,闻言立即将小窗户的门从里面关上。
望着漫天飞蝗,卢父反应极快,从前面的骡车上跳下到卢桢面前:“桢桢,快把大网给我!”
卢父说的大网,是他平时没事的时候,下在离家不远处的运河中的尼龙网,尼龙网很结实,口子呈长方形,长一米,宽四十公分的样子,用细竹竿穿着固定,下面还有一个鱼竿粗的手柄。
这大网日常就扔在院子里的杂物房内,卢桢动作极快的躲到牛车下面,将大网扔给卢父。
卢母反应也快,她仗着自己的遮阳帽是自带遮脸功能的,将自己脖子上的汗巾给卢父裹在脸上系好,急促的对卢桢招手:“快,快给我找个东西,我去捕蚂蚱!”
之前还在远处的蝗虫,此时已经离他们很近了,有的已经落了下来。
卢桢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,头皮发麻躲在牛车下面问卢母:“找什么?没东西啊?蛇皮袋行吗?”
“行,快拿给我!”卢母目光直视天边蝗虫,宛如一个即将步入战场的女斗士。
慌乱间,就将她家里平时进货用来装玉米、红薯的大蛇皮袋给卢母扔过去。
她家门后面累积了好几只大蛇皮袋,不是舍不得扔,而是每次到了傍晚,门口就会聚集很多垃圾,如玉米包衣、莴笋叶等等,然后就用这些蛇皮袋装垃圾。
此时这些蛇皮袋都派上了用场。
卢桢装作从牛车下面掏出的袋子,挥着蛇皮袋大喊:“还有谁要?”
“给我一个!”卢柏立刻过来拿了两个,还给了一个给卢松。
卢松休息了这么多天,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,主要是有卢父给他的跌打损伤的药丸,他真的以为那是大伯珍藏的同西域商人兑换的药丸。
“姐,姐,也给我一个!”卢芙蓉那小姑娘半点都不带怕的,拎起蛇皮袋就去抓蝗虫,倒是她爹卢有福,吓得双手抱头往骡车下面躲,只留一个大肥硕的屁股在外面,嘴里还喊着:“都回来!不要去!”
嘴巴刚张开,就被蝗虫撞了一嘴。
刘二狗现在已经成了卢父的忠实簇拥,见卢父说捕蝗,身体已经恢复的他,立刻拿起自家竹篓,蓄势待发,只等着蝗虫一来,就扑上去。
张顺和王耕田也不遑多让,其他的伙计们反应也都很快,拿麻袋的,那竹篓的,纷纷跑去捕蝗。
见卢父卢母都上都包裹了毛巾,伙计们也赶紧拿出麻布以上,把自己的头脸都包起来。
除了后来跟上来的两户人家,几乎家家都有麻袋。
他们这些常年走商的人家,哪怕只是伙计,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麻袋。
“还有谁要袋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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